于剑理百家争鸣,刀法却是殊途同归,伊黄粱所练“花爵九锡”,更是儒门刀艺顶峰,与铸月刀法相印证,未必不能触类旁通,以补遗阙。
阿傻能在忒短的时间内,练到刀尖失形、吞吐不定,堪称奇才;其根骨悟性未必真如此出众,所恃者无他,心无旁骛而已。
然而,武学上说“一力降十会”,并非无端。
覃彦昌杀红了眼,哪理会钝鞘殴击?一心只想砍死这小王八蛋,不闪不避,持续加力。
反观阿傻每一得手,不免被怪力带得身形歪斜,左支右绌,险象环生,一路铸月刀由“接天云路”起手,连变“星河倒影”、“雁过连营”、“霜覆古城”……使到了末式“江山寒夜”,已是刀形星散月芒黯淡,难再撑持。
忙乱间,绯鞘被残刀逮个正着,一把磕烂,阿傻虎口迸裂,踉跄几步,气息倏窒,覃彦昌单掌抓小鸡似的掐他脖颈,离地提起,眦目狂笑道:“教你再跑,教你再跑!老子……老子掐死你这小王八蛋!哈哈哈哈!”阿傻奋力挣扎,直如蚽蜉撼树,俊俏的脸蛋由红转白,再由白转青,眼瞳翻颤,踢动的双脚渐成抽搐,将欲断息。
他捱过常人难以想像的折磨,求生意志极强,忍死不就,花点烁亮的视界里,忽见水风刮入,纱帘翻飞,几上的插花图册“泼喇喇”翻动,那些他一笔一划、忍痛描摩的花形百态,翻成了一片流动的风景,兰叶恣意伸展,花蕊含苞盛开……阿傻意识模糊,已不能视物,但其实也没有看清的必要。
那图册的每一页,甚至大夫让他描摩的其他十余册之中,所有图形早就深深烙印在脑海里;画完了,等着墨彩干透的当儿,雪贞就教他剪枝修叶,按照特定的顺序,一枝枝插上剑山,从雅致的白瓷浅缸里,“长”出画里的美丽花景来——刹那间,有什么东西在阿傻脑海迸裂开来,打开了神识里混沌不明的壅塞,就连百骸内的真气,都按照特定的理路奔流起来,越转越快,哪怕鼻中再汲不入一丝气息,体内的小天地已然自成循环,毋须外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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